〔札记〕李建学
跑到泉州去过年，当然要买书留念。
正月初四再游老城区，在开元寺不远处的书店里，我选了两本书，王安忆的小说《米尼》和郜元宝的评论集《小说说小》。
选王安忆的小说，除了喜欢她的写作之外，更重要的是《米尼》很薄，读起来应该不费劲。至于郜元宝的评论，久闻其名需要验证。
从福州返回西安，老早选择了硬卧列车。K4286缓慢驶出福建，除了观赏沿途的绿肥红瘦，就看小说，寻找曾经的记忆。
27小时的绿皮火车之旅，读完了《米尼》。
写得不错，人物命运特别是社会另类人生存状态的描写，有些震撼，也发人深思。两个主要人物写得好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明显的困惑：区区173个页面的小说，标以长篇？内容只有10章，大约五六万字，最多算个中篇，何长之有？但是，作者明确分为三部来写。第一部4章，二、三部各3章，就是长篇小说的架子，难道我少见多怪？
其实《米尼》是一本“旧”书，首版于1990年8月。我读的人民文学版，是2019新出的第七个版本。2007年8月，由李心洁和刘烨主演的电影《米尼》上映；薄薄的长篇小说《米尼》，是一部影响较大的文学作品。
小说讲述上海女知青米尼回城后，一步步沉沦到堕落的故事。
米尼的经历，体现了王安忆对知青女性回城后生存方式选择的终极关怀，同时也触及了人性弱点的普遍性，为审视年轻人的成长及生存问题，做了深刻的探索。
二十岁的下乡知青米尼在过年回上海途中，偶遇机敏帅气的青年技工阿康，因为义无反顾甚至“剃头挑子一头热”的爱情，米尼主动与阿康同居并“逼”婚，岂不知阿康是一个从小有偷窃癖好的另类青年。二人短暂的甜蜜必然酿成恶果，阿康很快因为盗窃被判入狱，生活没有着落的米尼要养活自己和儿子，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偷钱包。三年后阿康获释二人团聚，历经破折他们双双回到上海成为合法夫妻。意料之外的婚姻变故使米尼不得不回到冷酷的娘家，更意料不到的是阿康沦为“皮条客”且拉米尼下水。
小说让人惊心动魄的地方，就是他们的儿子查理，顺理成章的成为“新一代流氓”，以十五六岁年纪游走罪恶乐自不疲。小说值得深思的地方，就是小芳爸爸给自小缺乏父爱的米尼谈话。他说人生如同走夜路，会遇到很多岔路口，一不小心就会迷路，走上岔路，走来走去，走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。等到天亮，才发现走错了，却再也回不了头了。
其实小说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地方，还是米尼的命运。虽然她在其团伙相继落网前侥幸获准去香港投奔母亲，我们不放心的是她的前途。
1952年出生的米尼，八岁时父母离开上海到香港谋生，她与哥哥姐姐跟着守财奴奶奶，靠父母定期汇款过日子。米尼十八岁到安徽农村插队，二十岁踏上阿康的“贼”船，一个人生养儿子，还要远赴劳改农场探望“爱”人，不到三十岁遭遇离异甚至是遗弃，再次回到曾经决绝的老屋，不得不跟垂死挣扎的奶奶在走廊里挤一张小床。无奈中米尼被阿康的甜言蜜语迷惑，竟然从报复性的婚外出轨混乱到出卖灵肉。
小说描写了1960年到1990年间的社会生活，重点写了1980年前后的变化，特别是阴暗角落的人和事，让我们对曾经流失的岁月有了新的理解。
风声紧起来，阿康逼迫有所醒悟的米尼再次“做生意”不成，不仅偷走了米尼所有的积蓄，还在被捕后以这些存折为证据举报了米尼。读到此时，读者不由得惊叹啥叫真正的流氓。在另类社会大染缸里浸过的米尼，怀揣迷茫的爱，自带不计后果的本性，她面前的路着实让人担忧。
据说《米尼》是王安忆根据上海郊区白茅岭劳改农场的采访材料而作，那些因偷窃、流氓和卖yin罪被关押进来的女犯人，让曾经在安徽农村下过乡的同龄作家产生震撼，就结合其中采访对象的经历写了这部小说。
类似《米尼》这样的小说，我写不出来。即使有东施效颦的文字成稿，估计也难以发表。
2024年2月19日晨于西安•家中。
